窗外，月光轻柔，如亮碎的水银；身边，小儿沉睡，似精雅的天使。
    睡梦中，他一脸恬静，没了白日的飞驰神采，只见他两簇眉毛惬意地舒展着，看不到一星半点的褶皱；小巧鼻子下的嘴巴轻抿着，有种说不出的淡淡的倔强。最让我百看不够的是他的奇葩睡姿：仰面平躺，胳膊弯曲，把双手齐齐压在脑后，用一种帅极酷极的姿势兀自沉睡。怕他手麻，每每帮他抽出双手，他会快速地再次把手压入脑后，执着地保持着自己的呆呆酷酷的姿态……我看着，笑着，莫名地想到了 “初恋男友”几个字。因为我觉得几乎所有的男生，都会有刻意在喜欢的女孩前表现自己酷气的时光。
    一想到自己的小儿，终有一天会成为别人的“初恋男友”，我心底就有种莫名的复杂情愫。不是浓烈的舍不得，也不是纯粹的很期待……而是一种对于神奇生命的彻底叹服。
    自感对第一个孩子是悉心备至，但是，更深地体悟到生命的神奇还是从老二开始。家中，户外，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小的一个人儿，会说，会笑，能吵，爱闹……那种奇妙的感触，若不是亲身当过母亲，是永远没法参悟的。尤其是，当你看着一团又软又嫩的小肉，逐渐舒展，慢慢丰腴，最后生出淘气，发出狡黠，除了满心膜拜生命的神奇外，你真的找不到第二个词汇可以形容。不信，你看——
   下班回到家，他活蹦乱跳地快速“腻”到我怀里：“妈妈，我好喜欢你啊。”；想要吃糖了，一阵旋风般，他会“刮”到我面前，十分郑重地宣布：“妈妈，我是大宝宝了。我两岁了。”；我换上一件新裙子，他猫儿般立即蹿到我身后：“妈妈，你真漂亮。”……生活中诸如此类的数不胜数的小画面会彻底洇甜透你的心。作为母亲，我小心翼翼地收藏着这些记忆，就像泛绿的大地收集着春雨。
    作为哥哥的杨杨可能和我有同样心思，时常喜滋滋地和我“汇报”老二的趣事。“弟弟把家中玩具乱摆，我给他放入了玩具箱，他不让，还挥着小拳头说——你再动我的小汽车，我就不客气了。”边说他边笑得眉眼弯弯，丝毫没有任何被冒犯的不快。我也笑，恍见一只黑亮的小蚂蚁伸着孱弱的胳膊向大象挑衅的画面，无知，无畏，又有趣。
    老公是枚粗糙汉子，免不得和二宝有“对峙”。记得那次，在饭桌上，航航兴致勃勃地用筷子不断把饭菜夹入自己碗中，满了，溢了，掉了，他浑然不顾。老公忍不住了，有些严厉地喝道：“航航，坐下好好吃饭！”二宝一愣，怒气窜上面庞：“不行！”“爸爸再说一遍，不许再夹菜了。”老公的声音高起来。二宝没有任何的退缩，反而更近地凑到他眼前，用更高的分贝进行“回敬”：“不行！”看着因为大力呼喊，他颈间隐隐凸出的青色小血管，他的如同发怒小兽般皱起的鼻子，我“噗嗤”一下笑出声来。“这个年龄的孩子就是对夹菜感兴趣，在别人家吃饭时要拘着他，在自己家里就算了。”我边笑边劝解。“妈妈好，航航好，爸爸坏。”他狠狠夹起一块肉，斜睨了老公一眼。顿时，饭桌上笑声一片。
    望着睡梦中的他，我耳边似乎又回荡起阵阵的笑浪。是啊，因为他，我们身边不知添出了多少快乐。我把手指轻轻覆上他的脸颊，鼓鼓的，滑滑的。细碎月光下，他突地轻笑一下。我一暖，也笑了。